一个希望成为HERO的NOBODY

理想之狼

小心翼翼的转一下,毕竟平生第一次有人给我写这么长文,🙃🙃🙃 @第一精神病院院长

第一精神病院院长:

是给大哥写的 口出狂言要给你写最好的 食言了
这是个孤独的故事 我不能很表达的多明确 到后端很明显逻辑乱了阵脚……希望你不嫌它丑
祝好 以前好 现在也好 永远都好 快快好 @秋雨


牠和一只百年不遇的、绝对纯洁的小羊撞个正经:大睁着冰凌制的眼睛;晨露濡湿了睫毛;玲珑双耳颤抖不停;裹紧了一尘不严的柔软卷毛……而牠自己则浑身乌灰、小心翼翼、虎视眈眈。牠不敢妄然踏进羊圈,或趁牧羊人吹笛至陶醉时悄悄凑过去,吸取一星半点烘热和温暖。原因有二:其一,除了那只绝对特殊的小羊,牠绝不想在其他绵羊跟前暴露面貌;其二,牠是狼,多一个笔画都嫌聒噪。


牠爱牠。于是夜夜唱着狼族求欢的情歌。羊圈外那圈矮篱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牠在那后头一趴,倒也不晓得掖藏自己,只懂一个劲儿的歌唱、歌唱,好像这半生只学会这一件事似的——而狼的歌声不论从哪个角度倾听都有如鬼诉,足够惊动恶毒的狗。在狗第三次冲牠咧开狰狞的利齿后,狼终于知道牠的示威失了效力,只好选择在本该吟诵情诗的时间窝在矮灌木里,距离偶尔糟乱的羊圈更远更远。狼的眼睛和牠的皮毛统一颜色,一双初冬的银灰透过枝丫缝隙,牠将目光奋力抛向那只令牠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绵羊:咀嚼草料时上唇颤动有多可爱;散步时羊蹄压着土地有多温柔——狼的心融化成一摊雪人的水,牠拥有一颗和牠外在形象不那么相符的柔软心脏,若剖开牠冷硬的皮囊,伸手去挤压牠猩红的肋骨,可以清晰听见那颗心脏假装轻盈的哼唱——实际上它无比沉重,一团红棉坠落湖底。牠必须找到一个足够丰满用以充实自己心脏的东西,蜡烛和稻草都不行;那颗笨拙的心脏于是塞满了蜷曲的羊毛,构成牠绝对平衡的节拍。


这样长久的观察,羊从来没有没发现过。牠一直知道牠,而牠不清楚牠长什么样子,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位狂热追捧者,日日夜夜吟诵星辰,高唱满月,赞美心爱的小羊。羊是不懂狼族方言的,正如那痴迷于牠纯净羊毛的灰狼一般,牠听不懂羊群的语调,只好大胆自以为是一把,把羊儿娇柔的嗓音转化成朦胧的情话。而牠的小羊则完全误会了牠对牠的真心,三次要求狗起夜巡视,好揪出噪音的源头,营造一个临睡前的静谧假象。


狗是易困且恐惧麻烦的,并且对牠来讲,羊群只是阻挡牠自由的累赘群体,狼也只是拥有自由却不善使用的凶恶坏种;而本能驱使牠谨守职责,应下羊的请求,再三夜间巡逻,企图拿工作换一点牧羊人吃剩的烤肉做夜宵。虽然恐惧,牠依然上前,犬齿丑陋正对狼的视线。


狗轻易答应危险的要求,不止本能贪嘴,另有一个令牠怜悯的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牠终日于羊群和牧羊人之间两点一线,了解羊群的秘密,也自然清楚人的打算:最好的东西都要献祭神祖。既然那只雪色的小羊连狼的爱慕都能轻易得到,今年的祭品自然落到牠头上。


这个秘密人尽皆知。每当羊儿们被赶出羊圈,呼啦啦地围到山坡上,争先恐后一处青嫩的草地,狗就想,狼啊,你带牠逃走吧;可是夜里我还要执行命令把你赶走呢,快快注意到呀——


狼呢,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太晚了,好在祭奠前夜,牠还有一点点可以强占那只羊的时间。当晚,牧羊人鼾声大作,梦里收购羊毛的客人络绎不绝,门槛生生被踩断,漆皮破裂,露出朽木森森白骨。狼溜进小羊烂泥似的家园,灰眼睛是月光族谱;羊睫毛颤抖,半晌挣扎着掀开两方眼帘,第一眼两轮灰色圆月;第二眼铁齿铜牙;第三眼没敢瞧个仔细,张口一声惊叫,乌鸦随口附和两声。狗自然也被惊醒,眼看那羊不停蹬腿瞪眼,狼依然扯着牠的后颈,只好叫不依不饶;这么大的动静,羊群却像是被初冬的肃杀封住,百来团漂亮的云彩,不随天神,反而伏在世俗的黑夜中,纹丝不动。狗由职业本能驱使,起身冲狼咧开牙齿——相对于狼确实弱化了,而牠们分明拥有相同的祖辈——冲牠吠叫着。祭品已经落入狼口,还在不断拖行;不远处木屋忽然泛起黄光,牧羊人已经意识到危险,点了油灯。狗想:快跑;快跑!牠撒腿奔向纠缠着的狼与羊,速度控制在狼正好撞破围栏拽羊出逃。牠奔上去,同宗本能多次要求牠减速——牠就温柔的照做。牧羊人扛起双管猎枪,脑袋顶还扣着睡帽,困意没能阻止污言秽语。狗望着再也追不上的灰狼的背影,看牠消失在将至未至的黎明,羊的皮毛堪堪缩小,鬼火跳跃,又隐去。


灰狼夹着尾巴回到山洞,这个阴森可怖、招人讨厌的小溶洞;一个单身汉的小家。羊讨厌不见天日的地方,逃跑未果,主动寻了个角落,反正一样要被吞掉,不管割喉或是开膛,得先把前半夜的觉给补好。昏昏间狼来到牠身边,眯起眼睛,好巧不巧挡住九成柔情;羊屏息凝神,胃袋空空,等这糟糕物种的代表如何撕扯牠的身体。


狼想:你一定要活下去呀。


牠和心爱的绵羊共度一个安稳的晚上。羊醒的比牠早,软毛已经落灰,泥点僵硬污垢难除,眼中钉肉中刺。牠还没搞懂狼的行事规范,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待那恶狼终于从梦中回来,满目都是咸水,羊忽然错觉,敌对的种族也是吃草。


灰狼不吃草,也不吃羊;牠爱好一爪下去半身不遂的小种。这也能勉强解释牠怎么就偏偏对羊动了危心。


羊饿得难受,难得空腹破坏优雅仪表。事发突然,狼也没有提早准备,只好不声不响从绵羊边上挪了窝,出洞前三次回头要牠好生待着,侧颈两道旧疤不扎眼,腰腹一道极细的血口,好似一条姻缘红线,灼了羊眼,细嫩眼皮上留个火烧云痕迹。狼没有叫牠吃窝边草,也好在运气不错,寻得一处鲜嫩芳草地。牠兴奋又冷静地悄悄回去,他要告诉羊,牠为牠准备了好大一顿晚餐。


狼王自然是击败全部狼族成员才登上宝座,天之骄子,通体漆黑,黑的油光锃亮,黑的足够反射太阳。牠目睹灰狼寻草、兴奋的全过程,那颗统帅全狼的头脑造化钟神秀,不懂为何牠要吃草。灰狼没有被他揍过,牠甚至不属于黑色狼王的族群——他继承灰狼一族所有的特征,利爪之下曾有怜悯,恶齿缝间藏了柔情,强大而不畏担当,一路独行由此成了风月意外。牠没有名字,一举一动在狼王看来甚至十分软弱,深夜的黑王却从牠的眼睛里瞧出一点铮铮傲骨、足以推翻皇权的力量和端倪——牠开始嫉妒,牠是个什么都敢嫉妒和夺取的雄性。


牠跟踪灰狼出于单纯的本能。这还是头一遭,牠尊贵的狼爪扒上灰狼破败的庭院——上一次在这里常驻的是一头棕熊,深秋时节幻想自己是一枚枯叶,悲伤使牠纵身跃下悬崖——牠瞥到一抹亮白,眯起眼睛打量那只角落里瑟缩着的绵羊,灰狼塌下耳朵,鼻尖濡湿,在小羊盛满惊恐的目光下梳理牠秽乱的卷毛……狼王怒目圆睁,血丝在那饥渴的绿眼中疯长,神经末梢紧急集合,脊骨迫切出击;牠是怪物,败类,奇行异种,莫名其妙——狼王甩开蓬乱的尾,以捕食花鹿的速度冲回属于牠的子民当中。


牠说:有一个异类,牠藏了点东西。


时间向前滚了两圈,祭典早早结束高潮,百年传统甚至不留光辉余烬。村人已经完全将出走的羊抛却脑后,丁丁哐哐,没人记得那天夜里还有一只狼。


羊的贡盘被另一只顶替了;冒牌云朵。真正可人的那片继续蜗居在狼的巢穴,也继续被蒙在鼓里,不闻一声。


三天足够牠对一匹带自己出生入死的狼产生信任或其他任何正面情愫,但牠是羊——牠很清楚这一点,从小到大都对一个种族理智的恐惧。诚然,牠信任灰狼,也只在一日三餐层次上作微浅停留,不论如何自欺欺人,深夜时节心灵深处,牠依然畏惧。


趁灰狼外出捕食,狼王已经换上凌冽眼神,领着亲卫队亲自围堵狼洞;比灰狼追求羊的眼神更加狂躁、虎视眈眈。羊呢——不紧不慢梳理身子,尽管羊毛不再相较之前那般漂亮。白色绒毛缝隙间,牠没意识到逼近的危险。


灰狼于夕阳灰烬中现身,本该罪恶的齿间竟是一捆枯瘦的草。相对于凶猛野兽,羊确实足够弱小,叫声亦如体型,灰狼目睹羊被围困之时已然太晚。


漆黑的狼王率领同样漆黑的子民,心爱的绵羊挣扎着,一边被拖行,一边放肆嚎叫,全然没了羊圈中安稳仪态。灰狼几乎红了眼睛,奔至前线,后足深陷同类的眼窝……狼王扑上,灰狼脖颈立马一道红海,只好叫口灿莲花。一水儿黑子一哄而上,黑与白的混血扭动脊梁,将那悲戚中的白莲踹出重围,牙关迸出狼族的哀嚎。牠冲牠喊道:


我光是为了见到你就已经用完全部的好运了,光是能够让在你身边九寸远就已经透支我下辈子的幸运了,你快快跑走,不要回头,跑回你暖烘烘的家里去吧,找一个干净安全的地方好好地睡一觉吧,第二天早早地起来,去看看——替我看看这日新月异的世界吧;你一定要活下去呀!


不需牠多言,羊撒腿就跑,忧虑之下回了头,数十只幽绿的眼睛正对着牠,灰狼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一定要活下去呀——


羊听不懂狼族的语言,牠害怕极了,一路狂奔却像一路向死,躲开乌鸦深夜的抱怨;越过倒塌的枯木;穿过村子中间祭祖用的场子,红血洒了满地,几天前盘子中间摆的理应是牠的头颅。牠哆哆嗦嗦爬进羊圈,逃亡之夜被狼撞破的地方早早补齐,让牠的还乡之旅废了点劲儿。狗身上多了几条伤痕,呼噜却打出肉香味道;羊就在离狗不远的地方俯下身子,气息拍疼了土地,狼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唱歌,羊的呼吸稳下去,天边也许泛起鱼肚似的白斑,牠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照旧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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